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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巧霞的牧羊姑娘

发布时间:10-23 01:23分类:农村文化

  安达曼海域。细浪摩挲着沙滩。

  夜色渐浓,群星璀璨。

  巧霞踩在星丛里……

  太阳白寡寡的,山里聚集着热气,巧霞坐在一块石头背面,汗哒哒地流。羊三五成群卧在山坡不吃草,乏得连脖子都不伸一下。不及羊蹄高的青草,这一攒那一攒,死乞白赖地趴在黄土上。这里有一样活物吗?太阳、羊、草是死的,偶尔一只无名小虫从她脚面上爬过,她大叫着跳跃。看着被抖落后迅速逃离的小东西,她说:“就你活着。”再次蹲下她觉得自己也是死的,山就是她的坟墓。这种感觉让她快要疯了,她大喊几声,随着回音呜呜地哭。

  巧霞弯下腰,捧起一捧的星星……

  哭昏了又能怎样,家里兄弟姊妹多,除了哥哥和弟弟在读书,其他都没有读,她读到四年级已经是很幸运了。她哭累了,望着山,一言不发。山把天空裁剪成一个瓦蓝的瓶盖,几朵白云镶在上面,像梦里遥远的地方。她开始白日做梦,梦到揭开瓶盖儿飞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水歇在沙滩上,浩瀚无边,三只红嘴的鸟儿飞上飞下,天空漂浮着奇异的果子……突然一阵嘈杂,蓝色的瓶盖不见了,周围黑黢黢的,头顶的星星像妖怪的眼睛闪着凶光,羊扯着喉咙咩咩地叫。

  巧霞望向远方,一片灯火辉煌……

  她恐惧地吆喝,但羊群只管扯着脖子叫,哪里肯听她的指挥。山越来越高大伟岸地把她困在里面,黑空把妖眼睁得狰狞可怕。半夜父亲带着半个村子的男人来到山里,她才和羊群回到家。进门,迎来父母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一阵责骂后,母亲嚎啕大哭,父亲狠狠地抽吸着旱烟。

  巧霞收回目光,停住脚,脚底沙子簌簌流走……

  她依然留在活坟墓里。一天,父亲告诉她羊肉涨价了,打算让她到羊肉馆子打工,她恨不得转身就去。

  风大起来,吹得夜色在海滩上打鼾,巧霞走进灯火辉煌里……

  “傻妞——”打工的伙伴呼她。在山里一个人待得太久,舌头僵硬了,她整天闷着头干活,成了“傻妞”。尽管如此她也觉得这是天堂般的日子,想起放羊头能疼几天。谈婚论嫁了,她说:“只要不放羊,就成。”对象说去摆地摊,买了些货,拿不出一份彩礼钱。父亲责怪:“在村里没面子,不值钱。”她说:“不放羊,就值钱。”在父亲的哀叹中她高高兴兴嫁人了。

  冬天十字街,风吼吼的,她和丈夫守着地摊,手指头僵硬,接不住顾客给的硬币,一旦硬币滚下去,她得捡半天;夏天十字街跟铁板烧似的,一天下来脖子和脸上晒得生疼生疼。最糟糕的是,几次把佘来的货丢了,赔得交不起租房钱,到处跟朋友蹭住。一次深夜了还没有确定住处,徘徊在五处路口,她说住到这里多方便。这里是公房,矿务局职工的住宅区,一个农民怎么可能住在这里。她对丈夫说:“我是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几年后,街上出现了一些铺面,有点蠢蠢欲动的他们,掀开床脚,取出一个麻布包,抽出一堆堆钱,互相望着对方,竟然失语了。他们租了一个铺面。

  儿子出生了。平川街头商厦林立,中恒大厦从早到晚立在她的视线里,她常自言自语说:“在这里面开店,就变成城里人了。”他们店门开得早,关得晚。每天她提前回家做饭,丈夫最后回来。有时丈夫累得眼皮直耷拉,看着饭没一点胃口。她就说:“哪有放羊累,好好吃,养足精神挣个中恒的铺面。”

  无论有多少风雨,他们都坚强地走过来了。他们在中恒有了店面,而且是两个。

  女儿出生了。五处路口的公房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商品楼,她的家就在这里。偶尔她会推开窗户看看街景,记起那个曾经的非分之想。

  巧霞打开酒店房门,透过玻璃窗浏览异国夜色……

  儿子出生后没人照看,刚会挪步便放在店里,有时摔得哇哇大哭,如果刚好碰到有顾客,她喊几声又抓紧时间招呼顾客,儿子哭一哭也就不哭了。儿子睡着,往空纸箱子里一放,有时竟忘了,醒了掉下来才想起。女儿一出生有专人看护,再大点全家每年出门旅游一趟……生活有时就是梦境。

  过去的一切,在回忆里无痛无痒地褪色。第一次旅游时,想起放羊的情景还眼泪巴巴的,但现在连伤心的冲动都没有了,那些过往只当人生的财富了。甚至觉得到山里再放放羊,让儿女们体验一下也是一种不错的教育方式。

  她不仅有两家大的实体店,还有网络店。这次泰国旅游,就是销售业绩好,总公司给的奖励。

  夜色浓至海浪静悄悄……

  遥远的街道热闹非凡,忙碌了一天的中恒大厦静静地注视着,仿佛在惦记多年以前的那些平房,又好像在回忆最初只有几家店铺的样子,不知道它是否记得一个放羊娃低头忙碌的影子,也不知道它是否记得放羊娃第一次练摊的尴尬,但它一定知道放羊娃现在的样子——私家车、个性服饰——在人流中引领着平川的时尚。

  巧霞喝下一小口红酒,透明的杯壁调和着海风送来的月色,回忆像一首小夜曲,淡淡而来又淡淡而去,把香甜的梦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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