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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甘南看到我

发布时间:12-03 00:50分类:农村文化

  对甘南比较早的印象来源于雷达先生对它的评价:“甘南州的总面积将近五万平方公里,比瑞士、荷兰、比利时这样的欧洲国家还要大,位于青藏高原东北角,人称‘小西藏’。不管从外形看还是从内涵看,甘南州的确有如西藏的一个缩影,举凡雪山,原始森林,草原,冰川,湿地,高原湖泊,高原河流,一应俱全。它是迄今为止,绝少污染,因其幽寂和不为人注意而未遭破坏的一篇香巴拉式的地方。”这段诱人的表述让我对甘南充满了无限的向往。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有机会可以深入甘南。在七天时间里,我先后去过了夏河、合作、碌曲、玛曲、迭部四县一市,如果加上自己待过一段时间的临潭县,甘南州的七县一市就仅剩卓尼与舟曲两县我还未去过了。回顾这次旅途,兰州、拉卜楞寺、夏泽滩、郎木寺、格尔底寺、阿万仓、腊子口、扎尕那、则岔、冶力关等一个个名字争先跳跃出来,带着各自鲜明的印记。诚如习习和存学老师所说,一个人只有走过了这些地方,才真正可以说自己到过并感受了甘南。

  从未有过一次旅行是这般的漫不经心,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随心随性,不克制也不压抑自己的内心。被认真与一丝不苟过度训练的我起初多有不适,我可能知道我下一步的目的地,可我不知道我会在哪个确切的时间以怎样的方式到达。类似于小说中的那个全知全能的视角丧失了,作者对笔下的人物彻底失去了控制,任他信马由缰,与他一起面对接下来那些未知的可能。我多次劝说自己要去享受这难得的历程,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试图去明晰那些所谓确切的时间、地点、人物。慢慢地,我不再对自己苛责,感觉到了自己的松弛,最后也竟习惯了这坦然。在这场旅途中,陪伴我良久的那些精确、谨严、紧绷等一一退场,而是逐渐沉浸在由大概、也许以及模糊主导并由此而产生的愉悦中。

  这次旅行实则是由兰州市文联组织的一次作家赴甘南采风活动,我们一行十二人从兰州出发,沿着甘南的西部行走,时而深入腹地,最终将多半个甘南都走到了。在这些天里,我见识到了拉卜楞寺的庄严肃穆,红墙、白塔、彩幡、金顶、佛殿与长长的无法望尽的转经筒,拉卜楞寺向我呈现出了自己的一切,却又将自己深深隐藏于大经堂的帷幔之后,游人如我,若想体会到沧桑历史下独属藏传宗教的魅力与信仰的高贵真的好难;我重新感知了生死,在郎木寺的天葬台边,想象着一个人从这里彻底地离去,消失于白云外,在世间再无一丁点的印记,又想象着他肉身虽不在了,可似乎又随了这秃鹫与掠过经幡的风而化作万物,无处不在,真是神奇的悖论;我享受到了一份超然,在夏泽滩草原的帐篷中,身下草原,头顶蓝天,经幡于两侧青山舞动,一盘盘羊肉端上来,一杯杯青稞酒倒下去,欢乐的笑声四处弥漫。草原上的歌手有着红红的脸,眼神纯净,一边跳着,一边为我们弹唱着动人的歌曲,一时间令我恍恍惚惚,都忘却,不知何处;我感受更多的还是大美,在阿万仓、在扎尕那,在那些随处可见的地方。

  在甘南的大地上行走,穿行于高高的山腰与深深的谷底,那些高远与低垂的云,或宽阔或舒缓的河流,翱翔的苍鹰,休憩的秃鹫,漫山遍野的羊群与黑牦牛、白牦牛,黑身白尾的小鸟,散落的白色的帐篷,以及旁边默默的藏獒和吠叫的藏狗,当然,更多的还是满目的绿,绿草、绿树、绿山,面对这一切,起初还有些兴奋,但后来越发的沉默,竟有无言之感。请原谅我无法用语言去表述我自己杂乱的情绪,于我而言,在这天与地的大美之间,所有的言语不仅被视为多余,更像是一种亵渎,此时,它是羞涩而又羞愧的。如同在郎木寺,在高高的郎木寺,虽然那个落雨的夜晚在游客的脚步声里变得有些嘈杂,我却觉得在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无需过多的言语,我的所有觉知离外界很远,而与自我是从未有过的贴近。

  的确,再也没有比这样美妙的旅行更适合思考一些人生要义的了,在旅行中,将自我融入天与地,找寻天地人的最完美的和谐,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将这次甘南之行称之为一次朝圣之旅也不为过。记得我们有天从一片花海驶过,黄灿灿的油菜花开满了路边的山坡,有许多驻足的人在欣赏留影。我想我们中的许多人也想停下,也想感触这大自然赐予的美好,只是无人果断地喊停车,有几个声音说应该停车看看花海,就这样聊着,期待着,车子逐渐驶远,而前方再无花海。这就如同惯性的人生,周而复始地旋转,待我们意识到的时候,如果没有那么一点果敢,许多美好也就错过了。在甘南,我开始更深地思索那些相逢与错过。有时,个体之于旅行,并不仅仅有所得,也要有所弃,在不断地丢弃与找寻之中寻求平和。在甘南的这些天,我被驱使着用从未有过的耐性去体恤自身及自我与他人还有他人之间的那些困扰、纠结,我努力去窥视各种情绪的真实表情,将那些日常被忽略的、被漠视的、被任性抛弃的情绪各归其位,发掘那些顺境、逆境、困境、绝境之中自我与他者的心之所在,并与之小心翼翼地对视。于是,一些事,似乎也就释然了。如果把每个人都当成是一个房间,有的尚清洁明亮,而有的则蒙垢已久,费心地维持与整理都是必需,舒朗有致,自然熨帖才应是最终所求。

  行走甘南之前,我认为当我们谈论甘南的时候,我们是在想象一个靠近天堂的地方,而这种想法,我在扎尕那与阿万仓时已深切地体会到,尤其在阿万仓的高山上,面对这大美景象,大口大口地呼吸,不时的晕眩之感让我恍惚中感受到了天堂。我也认为当我们踏进甘南的时候,我们更多怀揣的是一种逃离复杂异化的城市生活,奔向朴素生活的向往,而这,我也曾在夏泽滩草原上感受到了,在帐篷中席地而坐,喝酒吃肉跳舞唱歌,不受所谓现代文明约束的生活是如此的快意爽快,简单直接。现在,我踏在甘南的大地上,它予我以大美,又予我以思索,我之于我,是什么?拜雅特在《隐之书》中说:“一个人乃是其自身的一部历史,总结了自己的呼吸、思想、行为、原子微粒、创伤、爱情、冷漠与厌恶;同时,也包括了自己的种族与国家、滋养自己与先祖的土地、熟悉之处的石与沙、长年无声的战斗与良心的挣扎、女孩的笑容与老妇沉缓的言语、突如其来的意外以及无情律法渐进的行动,这部历史承载了凡此种种以及其他细节,犹如一道火焰,在大火面前终将俯首称臣,燃放在此刻,下一刻熄灭,来日再有无数时光,也永远无法再度大放光亮。”或许,真正有意义的旅行,都应是对自我内心的反省与修复。甘南正是拥有这样一种魅力,它让行走在其间的旅行者,将外在的壮美与辽阔化入内心,并在内心之中感知自我,翱翔于同样辽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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