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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就像“六月雪”

发布时间:12-21 16:47分类:农村文化
  “六月雪”,六月飞雪之意,提起这名字我就喜欢,充满伶俐的想象,一种浪漫和纯真立即弥漫上人心。喜欢趴在“六月雪”边上数叶子,可是总也数不过来。最大的叶子也不及指甲大小,挤挤挨挨地团结在一起。细看去,每片叶子都像一张笑脸,别致而又富有气韵。

  我把“六月雪”摆在了罗汉松旁边,一高一矮,一疏一密,一苍翠一娇嫩,一葱茏一含蓄,形成对比,极富精彩。这株“六月雪”是金边的,凤尾形,小巧而清晰。其实,我侍弄“六月雪”也算有段历史了,但每次都不成功,可能是因为内心深处太过喜欢的缘故,越对她照顾有加,越成不了气候,娇惯式的养殖方式让她强大不起来,最后都离我而去。一而再,再而三,让我一见“六月雪”就又爱又恨,矛盾之中,进退两难。

  在所有的相聚中,邂逅是最让人惊喜和难忘的,我与这株“六月雪”便是一次邂逅。偶次逛街,快要回家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个小花摊,十几盆花草零零散散地码在路牙子上,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她安静地躲在角落里,弱小单薄,但朴素清新,我一眼就看见了她,似乎她也在等我。犹豫半天,欲走还留,最后告诉自己,试最后一次。小花贩很会说话,告诉我十五元,但因我与她有缘,十元就好。我问八元是否可以,花贩笑了,说:“可以卖给你,其实送给你都没问题,但对这棵‘六月雪’来说不公平,对窦娥也不公平。”好一个“不公平”!我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花贩竟如此风雅,居然懂得花的心意。不再讨价还价,马上付款。问了问养殖技巧,听他一说真是简而又简,到我这仍然没自信。回去照例给花换土换盆,找到一个长方形的矮矮的白色瓷盆,特别适合“六月雪”。这次我改变了策略,浇足水,便不去理会她,任她自生自灭,不期望,也不心疼。

  “六月雪”的前世今生,我是早就知道的。小时候学历史,知道了元曲这一艺术形式。关汉卿笔下的窦娥,以年轻的生命作为代价,让人们记住了一个可怜的却是千真万确的故事。“衙门从古向南开,就中无个不冤哉”,这样一个无辜而又古老的故事,寄情在一株弱小的花草上,让我担心她肩膀的单薄与柔弱,所以看见“六月雪”的时候会从内心深处飘来一丝怜惜与伤感。

  一转眼,十几天过去了,我发现“六月雪”的叶子开始发亮,金边也更加灿然,再仔细看,一条小枝丫的顶端钻出了新芽,我心里一呼,好样的!又过半月,凤尾开始伸展了,尾巴不仅打开了,又张开了一双翅膀,让人兴奋不已。我开始构想为她设计更精美的造型,让她在这一隅飞起来。

  我见过盛开的“六月雪”,开着的时候也是含蓄的,婉约着一种美好的情致,在阳光下微笑,明媚而不耀眼。眼见这株小小的灌木,越发成熟,渐渐有了一种风韵,我便想像着她花开的样子。素素白花迎风盛开,远远看去,宛如雪花挂满树,宛如一场花雨星星点点地落进一池春水,雅洁清丽,浪漫多情,脑海里会立即呈现出一片纷纷扬扬的雪白世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幸福的感动。

  于我来说,幸福就像一株“六月雪”,站得远了,无法看得清;站得近了,又常常被忽略。轰轰烈烈的幸福不会长久,只会给我们留得瞬间想象,而恒久的幸福总是在不经意中悄然绽放着,朴素淡然,稍稍留心就能看得见。范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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