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表情叫“木格张”

发布时间：07-22 17:32分类：农村文化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物质产品的不断丰富，人们不再只有过节时才能品味美食，平日想吃什么也是轻易就能够填补空虚的肠胃。

　　大家对节日的唯一期盼，似乎只有放假休息，而少了特有的情怀和精神上的皈依。

　　端午已过，却并不影响我对它心存的美好记忆和怀念。我的部分小学和整个初中生涯都是在大姑家度过的。那时，每到端午节，大姑都会早早的泡好江米，买好粽子叶，准备好大枣和各种果脯。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庭院的阴凉处，摆开阵势，家人团坐在一起包粽子，充满了温馨与惬意。

　　当清晨采艾蒿用露水洗脸归来，走过纸葫芦和五彩线飘荡的街边，看到马勺的茶叶水翻滚着鸡蛋，闻着闷罐边沿冒出的白气裹挟的粽子香，总会觉得这个节日充满了仪式感。

　　如今，大姑已因癌症去世多年。在最应该享受晚年和我们反哺她的时候，命运却没给她和我们任何机会。

　　又一个端午，念及亲人和往事。买几个粽子，含在嘴里，已没了当年的味道，木格张的（东北方言）。它的意思就是因羞愧或尴尬，而面部僵硬，发热，不自在。大体就是这么回事吧，东北人应该能会意。

　　上次是因侄女的高考升学宴回的老家，因我处于闲暇，就提前回去了几日，借此探望父母，走访亲友，却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人的年纪大了，很多时候愿意参加聚会，以加强亲友之间的感情，排解内心的孤独和现世的冷漠。金榜题名，本是人生的大喜之事，加之这是大哥家的头件事，亲戚朋友来了不少，很多我都不认识。我的姥爷家是那辈有声望的大户，几乎整个村子都是自家人。因而，我的辈分也随之抬高，很多比我年龄大或相仿的，都叫我叔，弄得我很不自在。

　　在大哥那呆了些天，他在忙于自家宴席的同时，也几乎三天两头的出去随礼，并非因是高考发榜季，名目着实不少。但都有过礼，只能前往。厚厚的礼帐，看似收入不少，但多数是从前的付出，或未来的寄存，都是要还的。这中间的往来，两头都不是最终的受益者，只有饭店宾馆才是真正的赢家。

　　正日那天，高朋满座。在众多的亲戚当中，我比较喜欢一个叫建国的哥们，他个子不高，身体微胖，皮肤黝黑，言语幽默，微笑示人，给人一种难得的亲切感。他前前后后帮着忙活、照应，出了不少力，我看他一副业务娴熟的样子，就问其原因。他说，参加得多了，自然轻车熟路。我问现在农村有那么多事儿吗？他说你可不知道啊，现在跟以前可是大不同。这个地方还好一点呢，在他老家那，事儿可多着呢。我问都有啥事啊？他说，红白事，生孩子，高考，老人过寿，这都是一般的。不一般的，比如，姑娘在北京开个理发店啦，孩子考上初中或高中了，从村里搬到在镇上租的房子啦等等。我说这也太过分了吧？他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形势所迫啊。人家总有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通知你了，你能不去吗？你总往出拿钱，自己一个事也没有，钱始终收不回来，放在别人那，你心里能踏实吗？所以晚上睡不着觉也得想办法弄回来。否则，真的是影响自家的生活呢！农村人一年到头就是种地卖粮的收入，都给别人了自己怎么过啊。这东西还不像家里没米没面了，熟悉的话可以去赊点，随礼必须现钱杵，不带打白条的。更有甚者，家里什么事也没有，但就给你发个请帖，请你吃饭喝酒，你还也真得随礼，不能抵赖。我听了感觉很可笑，但也能体会，这背后的尴尬和无奈。

　　建国说，他也是这个环境中的一员，只能随波逐流。每个人都有颜面，无中生有或巧立名目的收礼谁好意思啊？伸手接人钱的时候，脸也木格张的，但腰包鼓了，还管它呢！

　　我也是农村出来的，那时候民风淳朴，人们真诚友善。长大后再回去，你简单低调，还真有一些人“直抒胸臆”得瞧不起你了，这让我的脸也木格张的。这种变迁，始终让我无法接受，好似童年的一个梦被打破了，碎片散落一地，让我无从捡拾、无法拼凑。

　　从前讲入乡随俗，今日，该移风易俗吧！卢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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