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村里“老夫子”
在北京南郊永定河畔,有一个富有诗意的村庄——梨花村。
梨花村原本叫南庄村,种梨历史悠久。1981年更改村名时,村里的农民寇殿荣说:“叫‘梨花村’怎样?”众人一听,皆说好。就这样,梨花村便由此而得名。
外人初见寇殿荣,绝难想象“梨花村”这富有诗意的村名居然出自一位面色黝黑、体格粗壮的老农之口;但村里人认定这样美的村名只有老寇才能想得出来——人家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秀才呢。
学生时代的寇殿荣极喜好诗歌,尤其是古体格律诗词,课余时间全都用在了对格律诗词的研究和创作上。未料,1962年,他所就读的大兴师范学校被取消,幻想着当一名“夫子”的他回乡务了农。理想破灭,爱好没丢,回村后,每得闲暇仍是一头扎进唐诗宋词之中。可惜,不久后“文革”开始,在一片“横扫”声中,他也不得不恋恋不舍地与“封资修”的李、杜告别。“文革”结束,文艺复兴,他那在心中压抑已久的创作冲动如井喷般爆发。据说,当年李白常将自己写的诗读给乡人听,老寇模仿李白,也把自己创作的古体诗词拿出来想听听乡亲们的意见;怎奈刚刚经过十年“文革”浩劫的乡村,文化一片空白,少有识文断字之人,任他摇头晃脑读得如醉如痴,旁人却是听得懵懵懂懂,如坠雾中。又因这种诗体从平仄、对仗等方面要求严格得近乎苛刻,那时少有报刊发表。身边无知音,外投难发表,苦闷中的寇殿荣经过反思,终于醒悟:何不以古体诗词知识垫底,改写通俗易懂更能被群众接受的白话诗文!想当年上初中时,自己写的长诗《永定河》,不就很受老师的赞赏并被同学们争相传诵吗?于是,《夜宿梨花村》《金色的秋天》《椿树角红头遍的时候》《串乡》《豆腐嫂》等几百篇既有着田园牧歌般优美意境又散发着浓郁乡土气息的作品,从“转型”后的老寇笔下相继出现在《北京日报郊区版》(即《京郊日报》前身)《民间文学》《中国人口报》《北京法制报》等报刊上。
创作的成功,不仅仅缘于深厚的古诗词功底,更是来源于生活的实践。朝夕相处的乡亲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就是他丰富的创作素材,所以,他的作品不矫揉造作,不无病呻吟,令读者倍感亲切、朴实、自然,毫无距离感。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饱读诗书的老寇将自己对文学的爱好,积极融入家乡的文化建设中去。每到春节,梨花村绝少见到市场上卖的那种“招财进宝”“财源滚滚”之类的俗套春联,几乎家家户户的门前张贴的都是“满枝硕果金为骨,一树繁花玉作肌”、“果树园中观果树,梨花村里赏梨花”这类出自老寇笔下,赞美家乡、弘扬梨乡文化的春联。生长在永定河畔的老寇,对当地的历史文化、民间传说、世风人情、习俗礼节等了如指掌。为配合村里旅游事业的发展,他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走村串户,搜集整理出了一百余万字流传于民间的掌故、传说等口头文学素材,于1999年写出十一万字的郊区民间故事集——《梨乡传说》,由同心出版社正式出版;2009年再版时,他又将这本书由原来的66篇文章增加到111篇的三十余万字。为了让村民更好地了解本村的历史与现状,他还出版了仿古线装本的《梨花村村史三字经》一书。最近,已逾耳顺之年的老寇,已把多年来搜集、整理、创作的民间故事、诗词、民谣、楹联近百万字的四卷书稿交到某出版社审阅,不久即将问世。
虽然没能从事年轻时所向往的置身讲台传道、授业、解惑这一职业,但在梨乡这一更广阔的课堂里,寇殿荣用自己所学专长,在服务乡亲服务家乡的实践中,其实也早已实现了传播文化、教化于民的“夫子梦”。